关于eros和几个阴性行星的关系, 解释几句。这里的出发点是荣格对masculine vs. feminine的关键词界定, logos vs. eros. Eros是relatedness的意愿和驱动力。月亮、金星和海王星是原型人格, 和eros范畴不同, 可作为阴性行星阴性品质和eros必定要通过她们来表达和体现。在关系中, 人通过阴性行星来感受和关心他人, 关系模式接近I-Thou类型, 而阳性行星所表达的阳性意识也是自主的、目的和意义导向的, 关系中双方有主客之分, 因此可以说人际关系主要是由阴性行星来联结的。Femininity天然地与relatedness和eros联系在一起, 不可分割。这样说来, 顺着荣格的思路, 三个阴性行星都与eros的表达有关。假如我们进一步区分和界定, 就自然会明白, 就这个词的重点用法来说, eros主要通过金星来体现。Eros的原型化身, 手持弓箭的少年, 是爱神Aphrodite的儿子。

月亮和太阳一样, 首先是自我的核心, 阴面和阳面。月亮敏感的是在什么环境中、对什么样的内外接触感到舒服自在, 这层最基本的心理需求还没有与他人进入关系的主动意愿, 在关系里起的作用更多是选择性, 有没有affinity, 亲和性。当然月亮有主动进入关系、表达关爱的一面, 这也是eros的表达, 不过月亮在原型意义上主要关乎母婴关系, 照顾孩子和关爱母亲的心理需求, 重心是前者, 表达母爱。在成年人的关系中也总有一部分母爱般的关爱和同情, 这是人之常情。

月亮是最具体、最有选择性的阴性人格, 海王星则是最普遍、最博爱的阴性意识的代表。海王星是众生同出一源、最后又尽皆回归的神性意识的海洋, 普遍性意味着个人好恶的区分度低。普遍性和个体分别度的程度, 取决于行星距离地球的远近程度。在这三个阴性行星中, 外行星海王星距离最远, 说明海王星活跃在远距离的关系中, 在集体社会图景中对弱势群体的博爱和救赎情怀。关系距离一旦走近了, 金星和月亮就更多接管了。爱情和情爱主要通过金星来表达, 金星最具有eros的主动性和意愿, 这也反映在金星在卡巴拉生命之树的位置上, 右侧、主动的柱子上。

从月亮、金星和海王星所活跃在的不同关系类型和距离来看, 显然狭义的eros主要通过金星来表达。金星是进入亲密关系的意愿和推动力。要明白, 月亮的个体性和分别度比金星高, 处于和谐爱情中的双方进入更近距离的日常生活之后, 才会发现自己的月亮不太喜欢、甚至只能勉强忍受对方的某些生活习性和喜好。月亮层面上和谐的关系舒服自在, 可是未必有eros的热情, 金星和火星层面的和谐也未必能保证日常生活层面的融洽。月亮和金星冲突的人就容易把这样的麻烦转移到自己心灵内部了。

刚才说到“金星和火星”, 火星特别在哪里呢？有人说, “火星和金星是关系中的太阳和月亮。”也就是说, 火星和金星都有进入关系尤其亲密关系的动力。Eros的确是爱神和战神Mars的儿子, 可是又更多与母亲形影不离。火星的双重性在于, 一方面是捍卫核心自我和积极行动的战士, 为太阳服务, 另一方面又表达着情爱关系中的征服欲望。火星和金星的分别在于, 用拉康的术语和思想来说, 金星更多关乎desire的运作, 而火星主要对应着落实在身体层面的drive, 前者围绕的重心是symbolic phallus, 后者则总被object a所激活。通常男性的火星更活跃, 女性的金星更活跃, 所谓“男人来自火星, 女人来自金星”的说法虽然有道理, 可过于偏颇了。Drive circles around object a, 永远抓不住, desire则在追逐symbolic phallus的象征链条上, 永远找不到。Eros就驱动着这样的永恒的运动过程, 活跃在这个过程中。

古希腊神话中有两个不同的eros的起源故事。一个关乎广义的Eros, 说Eros是最古老的神, 创世之初天地阴阳分化之后就有了Eros, 当然eros是阴阳分化之后宇宙和生命过程的普遍推动力。另一个就是狭义的Eros了, 爱神和战神私通而生的儿子, 永远是青年或少年的形象, 需要在《金驴记》中Eros和Psyche的爱情神话中长大成人, 实现the Puer-Psyche marri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