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一下哲学和psychoanalysis的根本差异, psychoanalysis何以是anti-philosophy. 当然, 这里的"哲学"指的一种西方主流的哲学理念。
1. 哲学认为主体就是subject of knowledge, 试图追求绝对的知识, 即通过the symbolic彻底消除the real, 不愿意承认knowledge/the symbolic的限度, 知识永远不会完备整全, real永远有剩余, 即拉康的truth.
Psychoanalysis的主体是subject of desire, 认为知识属于the symbolic order, 而知识永远不可能完备, 绝对完备的知识永远不可能实现, real永远不可能被the symbolic完全彻底地覆盖, 恰恰因为这样, 人才成为人, 人才是subject of desire.
knowledge vs. truth. 其实, 哥德尔定理已经一劳永逸地证明, truth永远大于knowledge.
从拉康/psychoanalysis的视角看, 哲学包括科学是一种歇斯底里式的追求, 追求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想。psychoanalysis戳穿了哲学/科学的偏执梦幻, 揭露了后者的paranoid。同样, 人工智慧永远成不了人, 人与人工智能之间永远隔着一条鸿沟。因为, the real永远存在, 不可能被the symbolic彻底覆盖。
经历了拉康的启蒙之后, 一些Feminists才认识到, 哲学/科学追求完备、绝对知识的事业本质上是(心理结构上的)男性的事业。因为男性的obsessional neurosis执着于the symbolic. psychoanalysis揭示了知识的限度, Jouissance关乎知识的限度。
哲学诞生之初, 也一度标榜"认识你自己", 可是后来在追求知识/symbolic的方向上狂奔, 走向异化, 忘记了人的本质乃是subject of desire. 而且, 拉康说明了, desire是文明和文化的推动力。人之所以能进入symbolic order, 乃是the resolution of Oedipus complex开启的, 由the name of the father或说paternal metaphor开启了可能性, desire的诞生即主体的诞生, 然后phallus这个master signifier支撑着全部的symbolic order.
Phallus is the signifier of Lack/desire. 孩子的desire不从母婴关系中解放出来, 就不可能有动力进入symbolic order, 也就不可能有对知识和绝对知识的追求。subject of desire优先于subject of knowledge, 是后者的可能性前提。前者永远是后者围绕着其运动、无法摆脱的center of gravity. 而且, subject of knowledge本身不是真正的主体, 而是异化的主体。
Psychotic, 之所以没有成为主体, 没有进入symbolic order, 没有exist, 区别不了speech和language, 就是因为the name of the father的缺位, phallus没有从imaginary phallus过渡到the signifier of lack/desire.拉康认为, psychosis的原因是the foreclosure of the name of the father. 也就是, desire没有诞生, 无从进入symbolic order而获得existence.
哲学科学当然是合法的追求。psychoanalysis只是指出知识的限度和异化的可能性, 关注作为subject of desire的人本身。
2. 对弗洛伊德和拉康来说, thinking运作在symbolic层面, 属于无意识, 相对于ego的有意识、有意图。语言系统导致subject的分裂, 当ego处于有意识状态的时候, not thinking, 这时候有being, 意识到自己, 可是这是false being. 当人thinking的时候, ego不在, 这时候没有being. 非此即彼, either/or, 两种状态经常转换. 可是始终不能共存。因此这样的主体就如同一个莫比乌斯带, 总是能回到起点, 却始终只有一面。ego有意识的thinking, 也有, 就是合理化, rationalization.
我思的时候, 没有"我"; 有"我"的时候, 这个"我"却是异化的, 参照others建构的, false being. 拉康/心理分析和笛卡尔/哲学(我思故我在)的差异! thking的时候not-being, not-thinking的时候being是false being. 这样才进一步追问: 主体究竟何在? being究竟何在? 这样的追问导向desire, object a, real, Jouissance.
心理分析是反哲学, anti-philosophy. desire是人的本质, the essence of man. Man is a being of desire, desiring being. desire源于、等于lack, 无法补足的匮乏, 而这样的匮乏源于作为human condition的异化/疏离。阅读你的症状, 症状伴随着Jouissance, 发现自己的desire, 活明白, 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主体。
3. 在实际生活中, 人们通常把人假设为subject of knowledge, 愿意求知和看到真相的人。在马克思和尼采之前, 欧洲哲学传统也倾向于默认subject就是subject of knowledge. 或者换拉康的四种话语体系来说, 人们说话和交流, 都是客观理性的university discourse.
马克思深受黑格尔的主人-奴隶辩证法影响, 认为subject的寻求客观真理的动力并不是优先的, 优先的是阶级利益。一切貌似客观知识的话语都建立在意识形态的岩石上, 只是更先进的阶级意识(比如无产阶级)站立的岩石比没落阶级的岩石更纯净。原则上, 意识形态污染了客观真理, 无产阶级意识形态也不例外。换句话说, 马克思认为, 一切真理话语都被master-slave discourse污染. 马克思的真理观必然是历史主义的, 必然导向虚无主义。
尼采步马克思之后尘, 同样质疑subject of knowledge的人性假设, 认为人受一种根本的生命意志(life will)支配, will to power. 知识, 必然受制于the will to power, 因此客观真理的可能性再次被质疑。其实这是另一个版本的主人-奴隶话语的真理观。比如基督教道德就是奴隶道德, 服从奴隶的will to power。
在马克思和尼采之后, 弗洛伊德登场了, 他的革命同样是对传统的主体概念的颠覆, 他颠覆的是ego的自我同一性和理性自治的幻觉。弗洛伊德革命及其后果可以通向古代世界观的复活, 而马克思和尼采的革命由于其片面和偏执缺乏启发生命真理的价值。
拉康认为, 根本上, 主体首先是subject of desire. 可是, 客观真理的可能性的确存在, 因为desire for knowledge就是多种desires中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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