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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哲学'字面上即'爱智慧', 而智慧之不同于知识在于智慧是关于整全的、根本的人应该如何生活的。曾经听到这样的看法, 即哲学是智慧之学, 懂哲学的人就如同站在更高的平台上看问题, 甚至一切学问都归于哲学。不能反驳, 只能心下感叹。事实上, 哲学源于雅典, 可是就在哲学诞生不久, 她就偏离了智慧的路, 走上了论证知识的路。西方哲学传统中不乏真正关心智慧的人, 可是这些人从来都属于这个传统的边缘, 从来没有成为主流, 希腊化时期也不例外。哲学追求的是人类知识的基础或超越性的知识。这个传统, 实际上自柏拉图就开始了, 而亚里士多德是实际的奠基者, 可以说自亚里士多德和欧几里得之后, 哲学的路线和命运基本已经注定了。下一个影响力人物是圣奥古斯丁, 在他这里本来有一定的自由度, 可是这是一位一直被高估的圣人, 虽然由于内省的天赋被称为"古代的现代人", 可是他的信仰基本上遮蔽了真正的智慧, 而且基督教神学已经不可挽回地走上了理性和知识的路子。在圣托马斯之后的一代人, 即司各特、罗吉尔.培根、但丁、艾克哈特大师等人, 是一直被低估的一代, 本来可以使得哲学的路径更加多元化, 可是圣托马斯的权威笼罩实在是无法抗拒的。文艺复兴时期出现了柏拉图主义和密教传统的复兴, 可是却不期然地推动了有利于自然科学登场的世界观的转变, 等到伽利略-牛顿的时代现代哲学的视野和任务已经被提前规定了。虽说笛卡尔是现代哲学的奠基者, 即他开始明确地为人类知识寻找确定不疑的基础, 可是实际上他没有自由度可言, 不是这个'笛卡尔'出现, 就会出现另一个'笛卡尔'。此后机械论和生机论之间的张力一直持续到歌德和19世纪, 可是哲学主流的任务和方向一直没有变化, 康德之后就更是如此了。黑格尔的革命性在于, 他认为没有必要在绝对不容置疑的基础上奠立人类知识的大厦, 这种纯粹的基石也不存在, 只要接受哲学的历史性前提, 通过他的神奇的辩证法, 最终一定能达成知识大厦的完整和完美, 起点没有程序重要。

胡塞尔的现象学革命可谓更严格地复兴了哲学, 可是哲学仍然没有离开对超越性知识的追求。一直到法国现象学家米歇尔.亨利, 在现象学之内进行了'背叛'意向性的革命之后, 区别于超越性知识的内在生命体验才真正进入了哲学传统, 哲学终于回到了智慧的门口。可是遗憾的是, 由于这种外向追求的知识传统太过于根深蒂固, 即便在哲学界之内能看清亨利的意义的人们仍然极其稀少, 哲学注定了要在偏离智慧的路线上继续走下去, 直到后人重新发现米歇尔.亨利为止。米歇尔.亨利, 注定了是一个被后人重新发现的哲学家, 甚至不止一次地被发现。

看到很多外行认真阅读罗素的哲学史, 以为能从中学到智慧, 我就叹息不已, 又感到无可奈何。最接近智慧的哲学家有希腊化时期的几个学派以及叔本华这样的边缘人。古代晚期的乱世引导着哲学家更加关注人生的意义和个体的命运, 那个时期是西方思想史上少有的个人主义占主导的时期, 犬儒学派和廊下学派中还是不乏智慧的人, 懂得'神圣的无动于衷'的人绝对不是愚蠢的俗人和哲学家。可是, 主流哲学最不理会的就是这些只关心人生命运的人, 怀疑论者和伊壁鸠鲁派更合乎哲学主流的口味。

何为'神圣的无动于衷'?他们看清了宇宙不过是神的意识的外向投射, 社会和人生过程也不过是一场立体电影(除了色和光以外, 还有其他各种感官感觉), 而永恒的生命处于这个戏剧之外。有一位农夫在地里劳作, 老婆跑来, 哭泣着告诉他, 儿子被毒蛇咬死了。农夫'无动于衷'。老婆质问其所以, 农夫说: 昨天夜里我做梦, 梦见自己的5个儿子被毒蛇咬死了; 现在你又告诉我儿子被毒蛇咬死了; 那我更应该为梦里的那5个儿子悲伤还是为这个儿子难过呢? 农夫认为, 这个'梦'和那个梦之间没有区别。这个故事当然太简化了, 可是略去的能起到修正作用的东西远没有农夫所抓住的东西重要和根本。

哲学冒用了智慧之名, 误导着很多人到哲学里寻找智慧, 到头来离着智慧渐行渐远。神学, 就是人的可怜的理性去思辨神圣的哲学。何为神学博士?Doctor of Divinity就是Doctor of Delu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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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鹏

刘云鹏

342篇文章 306天前更新

刘云鹏 男,1972年出生于山东章丘。1998年7月就职于当时尚存的中信国际研究所, 2003年12月离开。1992年至今, 致力于通过读书、思考和生命体验来追求真理。曾经热切关心社会和苍生的命运, 直到自己也成为了弱势群体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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