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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贝托.埃科(Umberto Eco)的著作近年来陆续被翻译过来, 深受中国小资文人追捧。此公的《符号学与语言哲学》算是标准的学术力作, 在百花文艺出版社的文学理论译从中早有中译, 不过只有少数学院派有兴趣一读。令他大红大紫的是他的小说, 品味很高的Everyman's Libray收入了他的<玫瑰的名字>, 这是他声誉最高的小说作品。后来的几部小说, 依我之见, 都没有达到<玫瑰>的高度。大体上, 这位意大利名流属于后现代脉络, 而整个后现代思潮都被烙上了'1968年'的印记, 那是对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牢笼的反动, 以捍卫差异为路径来寻求自由和解放, 同时也把启蒙运动的理性精神推向了极致。切记, 中国的1968和西方世界的1968大异其趣。埃科精通后现代学术的利器, 尤其是颇为无聊的符号学, 自称是'一个不肯轻信的人'。符号学尽管无聊, 置身于<玫瑰>的教会历史脉络中, 却成就了一本经典的小说名著。

另一本值得一读的小说是《傅科摆》,这本小说显示了作者对西方密教(赫尔墨斯传统、卡巴拉、苏菲和什叶派以及基督教神秘主义)文献的阅读之广博, 在当代欧洲学术名家中或许只有已故的塞尔图可与之相比。可是, <傅科摆>的成就比不上<玫瑰>。'一个不肯轻信的人'辛苦疏理了海量的密教文献之后, 居然是为了写一本小说, 小说的主题是卡巴拉要义的一种后现代戏仿, 即依据已有的众多处于支离状态却充满暗示的文献, 让几个主人公展开一场虚构的文字游戏, 进而这场文字游戏与现实中的一批'魔鬼作家'(不真诚的对密教感兴趣的人们)开始互动, 进而'创造'出了真正的现实, 其中之一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以言创世'是可能的, 游戏和虚构能创造出相应的现实, 这显然可以成为小说的主题。可是, 密教文献的大量交织让小说稍稍失去了美学上的平衡; 而且, 作者的这种小说态度对那些文献和传统是不公正的, 当然就社会影响而言。这是'一个不肯轻信的人'应该写的东西? 当然, 广大的读众是欣喜的, 名人的有品味的小说帮助他们轻松'打发掉了'西方和近东-中东世界几千年生命智慧传统所留下的一些明珠和尘埃。结果, 让自以为聪明的人们自以为更聪明, 实际上却让无数愚蠢的人们更加愚蠢。

最后说说'令人头疼的翻译', 许多关键词是没有办法被译为中文的, 比如'initiation', 可以说是修行传统的核心术语, 被译成'入门', 于是一本经典著作的中译名就成了<入门导论>, 令人叹息不已。硬伤也不少, '明谷的伯纳德'通篇被译成早生了600年的'圣本笃'! 我熟悉小说中的多数密教文献和'魔鬼作家', 是一个不肯轻信也不肯轻易怀疑的人, 因为真理与否的检验要求一个真诚彻底的人至少几十年的生命体验。这是一本看过一遍就可以扔掉的小说。读者朋友们不看也罢, 附庸风雅是对个人生命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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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鹏

刘云鹏

342篇文章 306天前更新

刘云鹏 男,1972年出生于山东章丘。1998年7月就职于当时尚存的中信国际研究所, 2003年12月离开。1992年至今, 致力于通过读书、思考和生命体验来追求真理。曾经热切关心社会和苍生的命运, 直到自己也成为了弱势群体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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