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宇宙的展开过程是从没有分化的统一的源头开始, 走向个性化和分化(differentiation)的进化过程, 最终或许又回归统一源头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就是同一个神圣意识自身的展开过程。天王星原型强调的是分化和个性化, 海王星原型突出的是统一源头和未分化的一体状态。人群中有天王星突出的人格, 比如天王星落在角点或第1, 4, 10宫, 或天王星与日/月有重要相位; 也有海王星突出的人格, 比如海王星位置突出, 双鱼座突出, 或海王星与日月有重要相位。前者总是倾向于突出和保护自己的与众不同的个性, 生怕自己被混同于他人, 其理性的头脑对differentiation高度敏感, 辨析能力强, 总是去理解高度分化的世界的背后的原型模式。后者倾向于万物一体的情怀, 非常不愿意与别人不一样, 本能地害怕分化和疏离, 对没有分化的神圣源头怀有一种渴念和乡愁, 对这个分化、疏离、远不完美的现实世界则心怀"神圣的不满和忧郁"。

由于人群中天王星和海王星的需求永远同时存在, 不同宗教、宗教中的导师和原型形象就总要有这两方面的分工。有些宗教更具有海王星的风格, 情感和疗愈是关键词; 另一些宗教则更多天王星的色彩, 更多侧重智慧和启蒙(唤醒)。在一定程度上, 比如说, 在佛教中, 由于佛陀突出的天王星风格, 在中国民众的信仰中观音菩萨就逐渐转化为回应海王星需求的女性形象。基督教中圣母崇拜的出现同样是回应民众心灵中海王星需求的必然。

这个天王星 vs. 海王星的难题, 在心理分析中突出呈现为一个永恒的争论, 即分析性疗愈主要通过理性的interpretation, 分析师更多把analysand当成年人来对待, 还是通过容器的功能, 也就是love, 分析师更多把analysand当作成长受到阻断的孩子, 通过允许后者的移情来充当容器甚至理想的母亲, 从而让后者恢复童年受阻断的成长？这是一个永恒的难题, 原因就在于原型世界天王星和海王星的分立和对峙。梅兰尼. 克莱因主张前者, 温尼科特也是后一种路线的代表; 当然是侧重不同, interpretation必经是心理分析的界定性环节, 是心理分析区别于"心理疗愈"的关键。

去年年初, 我集中分享和讨论过一大段星象学的话题, 曾经写过一段"天王星人格和海王星人格的对话"。这种心灵对话, 大多数时候没有被说出, 却在人生中人群中持续进行。海王星人格天然地倾向融合, 有时候觉得自己认同天王星人格的朋友, 倾向于说"我理解你啊", 甚至"你说的, 我也懂, 甚至天然地懂得。" 这时候天王星人格就本能地维护自己的个性和独立性, 对前者说, "你认同不假, 可是你未必真懂, 或者还差不少呢。" 海王星人对天王星人说, "我和你一样, 在一个战壕里, 你误解了我。" 天王星人倾向于回答, "不, 我跟你不一样, 你有你的individuality, 你要走自己的路。" 如此往复, 天王星人始终理性地捍卫个性和独立性, 包括海王星朋友的个性和独立性, 而海王星人越来越感到失望和伤心。

多数人都是两种人格的混合, 关系互动的心理影响更复杂。有些人是更典型的天王星人格或海王星人格。假如一个人的阳性方面是天王星风格, 阴性方面是海王星风格, 自己的心灵内部如何呈现这种人格差异呢？或者反过来, 阳性方面是海王星人格, 阴性方面是天王星风格？或者同一个人, 天底具有海王星(或天王星)色彩, 上升或中天却具有天王星(海王星)风格, 又如何呢? 如何在心灵内部和外部关系中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