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社会", 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 最强大的意识形态不是政治的和宗教的, 而是社会的多数人关于"What is normal"的看法, "nomal"意味着"正常人", "abnormal"意味着"病人"。由于地球上至少70%的人属于"羊群", 他\她们的全部人生都是在模仿, 因此这种群氓的意识形态十分强大; 同时, 大多数人都恐惧孤独, 因此唯恐被人们认为abnormal。稍有理性的人们不难明白, 在中国属于normal的事情, 在美国往往不是; 在当今属于normal的东西, 在大清朝的时候往往不可思议。甚至一两代人的时间, 关于normal的标准就会发生很大变化。我不否认, "normality"有普遍的内容, 往往与生理医学上的判断标准有关; 可是在人生和社会生活中, 构成困扰和压抑的'normal'却往往是那些最没有道理的部分。一个了解astrology的人会明白,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normal'和'abnormal'的分别。

荣格的学生Marie-Louise Von Franz经常谈到这个问题, 有一个经历了特殊体验(比如某种vision)的女士, 她告诉了很多人, 最后被强制性地诊断为"精神分裂"; Von Franz评论说, 她的vision没有什么不对, 更不是abnormal, 她唯一的错误是"告诉了不应该被告诉的人"。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民主的洞穴中, 一旦我们开始远离羊群, 就必须提高警惕, 保证自身的安全。凡是只有少数人才能经历的体验, 就永远不要让"羊群中的意识形态分子"知道; 这样的体验越稀少, 就越要保持沉默。实际上, 即使在无关特殊生命体验的领域, 羊群的意识形态也无所不在; 比如在社会科学的思想领域, 由于多数人的思考和推理都不彻底, 于是只要你更彻底地进行推理, 得出的结论就会偏离"normal", 一旦交流的对象是羊群中的人, 对方往往会给你扣上"radical"的帽子, 仿佛"radical"就意味着"错误"一样。

注意, 英语"radical"从词根上看, 最根本的词义是"根本的", 顺着词义延伸的隐喻链条, 接着自然就有了"彻底的"意思, 最后到达"激进的"词义。绝大多数中文译者, 缺乏精致的区分能力, 凡是"radical", 一律译为"激进的"。这绝非偶然现象, 原因我已经说明了, 在羊群的观念中, "彻底的"必然导向"激进的"。"中人以下, 不可以语上也。" 在现代社会, 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