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觉醒之前, 人就是一台自动机器, 绝大多数人都是羊群, 只知道模仿和追随。GIG和E. Haich总是忠告弟子们, 不要模仿(imitate)。大多数人听了, 或许不以为然, 自以为会独立思考, 有独立的判断力。中国大学的博士论文扉页是'原创性声明', 每年毕业5万以上的博士, 都要列举不止一项'原创成就', 这是彻头彻尾的自欺。自从1992年开始学习独立思考以来, 我在理解这个世界和生命自身的道路上每前进一步, 就更加发现, 在任何时代, 能独立思考、不模仿他人的人远比通常认为的要稀少。要知道, 许多声称自己独立、不盲从的人士, 只是在模仿他们的前辈。在常规科学范式、集体观念和时代潮流面前, 能坚持不为所动的人寥若晨星。而且在“现代”, 认识论的上的民主倾向如此德根深蒂固, 话语权与社会名声紧密联系在一起, 所有追求人们的承认和声望(即'成功')的知识人几乎不可能彻底独立于集体意识形态, 因此独立性和原创性的claims都是些经不住深究的表面文章。在这个平面化了的现代世界, 超越的价值源头和自我认识的任务几乎被遗忘的时代, 就是人云亦云的时代, 多数反主流的声音也不过是'高阶的人云亦云'而已。

为什么我一再声明"再也不用宗教这个词了", 因为就人类集体而言, 天王星的能量仍然没有被唤醒(尽管启蒙运动至今已经200多年了), 而天王星的阶段没有真正经历的话, 海王星就只能是集体的illusion和鸦片, 而冥王星的力量, 20世纪的历史已经清楚地表明了, 在集体层面上, 只能以纳粹和集权主义的形式对地上的人类实施最残酷的惩戒。从最外层的以满足欲望为人生目的的大众开始, 向里递进到真正的耶稣和佛陀的'inner circle', 每前进一层, 人数就几何级数般的下降。所以我始终明白, 即便在我这一世有限的探索道路上, 就算我说得再多, 再明白, 最终能心有戚戚的同道也屈指可数。因为, 多数人还没有长大, 长大了的经历还远远不够, 经历足够的人还放不下。

转移一下话题, 局限在对社会历史层面的思考上, 20世纪以来我们在全世界见过几个能独立不移的思想者呢? 同样屈指可数。在这个主题上, 我发现, 几乎在任何时期, 正确的见地都被表达出来了, 而社会集体之所以坚持错误的潮流, 不是因为正确的见解被驳倒了, 而是仅仅因为这些见解属于极其稀少的声音, 于是干脆被忽视和无视了。假如正确的见解总是能战胜错误的潮流, 人类历史的灾难将所剩无几。20世纪的教训是什么呢？几乎所有人, 当然包括西方世界, 都被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历史主义和方法论集体主义所催眠, 都成了社会主义者。即便斯大林时代的黑暗被曝光以后, 绝大多数人仍然真诚地认为, 社会主义代表着人类的未来, 而俄罗斯的悲剧只是初期的阵痛和代价而已。最愚蠢的当然是英国费边派社会主义者了, 与绝大多数西方思想家一样, 完全不理解经济自由与政治自由的关系, 前者何以是后者的必要条件, 居然顽固相信, 即便整个社会变成了列宁所谓的全民所有制的一家大工厂, 老板只有'big brother'一个人, 政治民主仍然是可能的, 而且优越于资产阶级民主! 社会主义的兴起和衰落是世界历史上罕见的戏剧, 潮起潮落之后, 人们发现除了极少数几位, 思想和知识界基本上都失足了。

这寥寥几位'几乎终生的反动分子', 就是发起成立'朝圣山学社'的思想家; 可是即便在朝圣山学社内部, 同样混进了社会主义者, 而且半个世纪以来比重逐渐增加(尽管社会主义已经落幕!), 因为, 还是, 能独立思考的人太少了, 任何阵营中都挤满了人云亦云的人。这寥若晨星的独立思想家中, 最耀眼的是米塞斯和哈耶克, 尤其是前者。哈耶克已经获得了承认, 而真正摆脱了根深蒂固的偏见、理解米塞斯的人仍然少之又少。历史或许会承认, 自维克塞尔之后, 20世纪经济学和社会哲学的第一人, 可能是米塞斯; 这个最彻底捍卫自由和'资本主义'的人, 在资本主义的大本营美国, 整个后半生都被排斥和忽视, 终生连个正式的大学教职都没有获得, 而他的学生们早已经成了学术界的明星。可恰恰是这个仅仅具有纽约大学'访问教授'资格的人, 他坚持了几十年的seminar, 吸引了美国许多的青年才俊, 这些才俊正是近几十年美国真正捍卫自由的思想阵营的中坚。这些年来, 我经常在反思, 何等的思想穿透力、智力品格、信念和不愠不怨的心灵境界, 能让米塞斯们在这等强大的历史潮流和意识形态的冲击下, 终生巍然不动?

另一个阵营, 我在放弃'宗教学术'之后才开始深入了解的, 即在20世纪弘扬 'sophia perennis' (永恒哲学)的'传统主义者', 他们中的几位决定性地帮助我真正进入'古代的世界', 从而得以从平面化的现代世界超越出来。

能独立思考的人远比普遍认为的要稀少；人, 走向觉醒的第一步, 就是彻底唤醒自己的'天王星'。所有对灵魂的上升有益的格言中,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 Do not imitate.